二手杰作 (202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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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里攥着个锤子，满世界就都是钉子，非要拿政确来套，基本上就别想找到几个能过审的片子了。我就想说，咱能不能稍微关注点更重要的，比如说，这片子的主题？

《二手杰作》在豆瓣的评分注定会很低，原因是它嘲讽了本站的主流用户（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永远在路上给我笑死了），又明目张胆地挑战了女性主义者（这里就不用那个更容易让人炸毛的词了）。不过话说回来，如果某个群体动不动就会感受到被冒犯，那本身就说明在TA们内心，已经自居为弱势群体了；话再说回来，世界上还有比文青更好欺负的群体吗？

说正经的，先谈所谓男凝的问题，偷拍事件如果发生在现实中，当然非常之恶劣。但这片子本身就是黑色幽默，为的是展现世界的荒诞和人性的幽暗，换句话说它本身只是一个“设定”，为的是给马墨坠楼制造一个理由，观众只要“默认”有这么一件事就行了，不用在意合理性。就好比武侠小说里某个恶人曾经杀过很多人，最后改过自新，你非要纠缠“这样的人以死谢罪都不够，作者居然最后还让他活下来？”，那真的没必要看作品了，是的我说的就是《倚天屠龙记》里的谢逊和《天龙八部》里的萧远山慕容博，往远了说，《悲惨世界》也得打倒，因为雨果居然让德纳第那样的恶棍当了奴隶贩子发了大财。

再说许思思的人设，整部剧我最喜欢的人物其实就是她，不是马墨的那种喜欢，而是喜欢她把那种其实很浅薄但努力装得很深沉，也真的以为自己很深沉的状态演绎得格外到位（我的上升也是双鱼，特么笑死了）。她对于剧情其实没起到多大作用，但她在剧中是读者的代表，既然本片就是为了讽刺文艺，既然作者、编辑、媒体和资本统统中枪，读者这个群体当然也别想跑，这点和性别无关，试想如果是个男生，观众肯定是一片“哈哈哈真是个书呆子矫情逼”，女性如果因为这个就抗议，那作者们是不是也得抗议？记者是不是也得抗议？出版社是不是也得抗议？资本是不是也得抗议？被认为是影射对象的某位80后作家和导演那就更有抗议的理由了。实话实说，我觉得她总体的形象仍然很可爱，哪个文青没有过装的历史，但这就是青春啊。

另一个要说的就是杰西卡了，在我看来这是片子里最绝的一条线。她出场后，估计所有人都会以为是在讽刺出版现状：陪酒女随便写写网文，就比所谓传统文人的书卖得好，就连看到她想跳楼，我的第一反应其实也是她在炒作，没想到天台这场戏直接升华了，她企图跳楼，证明她和老马一样，都是小把戏而已，两人其实互为镜像，看到他们共同站在天台上，我想起的是《霸王别姬》的那句台词：都是下九流，谁嫌弃谁啊？从这个意义上讲，编剧反而对她是抱着同情的。

而老马开导她的那些话：你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，对自己要有个清醒的认知，和自己和解，如果你以为这是他爹味爆发那就大错特错了，这里他其实全是在自己说自己。看到这里我就想，老马不跳个楼都对不起他的开悟，然后果然，全剧的文眼就在这里。果然最容易让我有共鸣的还是落魄中年知识分子。

电影里其他的讽刺和影射不用说了，都属于懂的秒懂。让我感叹的是，在故事发生的年代（十几年前），作者还有可能（别管是不是正道）得到名利，媒体还有操纵舆论的能力，资本还认为值得往出版业投钱，公众还会为作家和文字而着迷，女文青还会因为文字而欣赏作者。对如今的写作者来说，这些都已经是一去不再的美好时光了。